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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雁》是一首渊远流传的内蒙古乌拉特民歌，曲调悠远蜿蜒，直抵内心。寄情于草原的马头琴声里委婉诉说着牧民的乡愁，于是那天边的一抹苍绿，就成了人们心底最柔软最美好的缱绻追忆。而真正的悲伤在于，春花一天天的凋零，故乡却不能亲近，此行之后又遍历山水，却再也写不出更好的文字。

缘起

我承认，是源于我对策马奔腾，一骑绝尘的图景的渴望，内心由衷喜欢苍茫辽阔，渺无人烟的地方，刚好看完仓央嘉措传和《草原帝国》，于是，对祖国版图西北处那片黄沙漠漠的地方产生了无尽的遐想。

想带着孩子，去看看长河落日的宁静，黑城遗址的荒凉，“三百六十五分之十”的胡杨无声的燃烧，额济纳的弱水狂沙，而成吉思汗曾经垂鞭凝视过的片片草场，如今，已成瀚海戈壁，默默述说着历史的沧桑。

打通了自然营的电话，幸好还有名额，再订一本《内蒙古自助游》，带着上路，准备出发。

所谓的防治沙漠化，首先要防治的是我们心灵的荒漠----《王石说》

在路上

第一天，搭早班机往宁夏首府银川，原谅我，对这座城市的不敏感。

第二天，从银川出发，往西穿越贺兰山，沿途视界由近及远，色彩由绿转黄，来自太平洋的暖湿气流在山下成强弩之末，缓解了宁夏的干涸，却使阿拉善广袤的身躯浸透着阵阵悲凉。

1小时左右，到达了“腾格里”沙漠月亮湖中转站。当我们转乘沙漠越野车进入月亮湖景区时，仿佛登上了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在连绵不断的沙海上颠簸起伏，迎风斩浪。坐在车上，车子忽而仰天加速冲上沙丘，忽而又仿佛失去重心坠入沙谷，再滑出一个漂亮的反转抛物把我们扔向另一侧，紧接着斜斜地攀爬上沙脊，俯冲直下，带来一次又一次笑声，叫喊和惊呼。

由始至终，我们的蒙族司机不苟言笑，深沉内敛，他侧面硬朗的线条和塞外民族固有的坚毅沧桑气质使我忍不住想拍张照片，可是，他摇摇头，给我留下车子的背影和一溜尾烟。

在蒙古语中，“腾格里达来”不是沙漠，而是“天上的海”！

如果说腾格里沙漠是金色的大海，那月亮湖就是大海中一块无暇的翡翠。月亮湖中的芦苇，将整个沙湖分割成了一半淡水，一半咸水，湖中的野鸭经年在这里歇脚，好像是留恋这片难得的绿洲。

家长和孩子们在湖畔，留下了驼铃声和笑声一串串；绵软的沙堆上，人们或躺或坐或赤足游走或仰天发呆；兔子一样灵巧调皮的蒙古马颠着神色紧张身体僵硬的某人从我身边疾驰而过,扬起尘埃；远处最高的沙丘上，有光脚的孩子想快快滑下，却怎么也快不起来……

我站在高处，举着相机，拍着这宛如新月般层层叠叠的沙浪，拍着这宛如宝石般静谧苍翠的湖面，可是，照片又怎能表达，这天上的海！

风起额济纳，沙落北京城。

“妈妈，为什么哈达是蓝色的？”

“因为从很久很久以前，蒙古牧人始终崇拜信奉大自然———长生天，他们认为苍穹的蓝色浩瀚无边、呵护着大地上的万物生灵。为了保护草场，他们在同一个地方逗留的时间不会超过14天。而在这14天里，羊群早晚回来的路线方向都不一样，只是为了草地不被过度践踏，让草原的绿色生生不息的循环。天空的蔚蓝，是他们信仰的颜色。”

又想起了，那一溜尾烟，是否，表示着对城市直线文明的不屑和拒绝。

“妈妈，为什么要把哈达挂在枯死的梭梭上？”

“这是一面忏悔墙，献上哈达表达了人们对过往愧疚的同时，也追寻着未来的理想。由于长期不合理的放牧、樵采及挖掘肉苁蓉，梭梭林大面积枯死。梭梭林被破坏之后，其他的植物也不能生长，生物的多样性消失，绿荫变成了荒漠，引发了沙尘暴。年，百位中国著名企业家聚集在月亮湖畔，成立了阿拉善生态保护协会，号召大家联手起来防治沙漠化，保护梭梭。”

曾经在世博会的万科馆里，见这个故事被录制成片，反复播出，敲响我们消费大潮背后的警钟。

下午，带着感慨和思索，离开了月亮湖，继续西行，前往北疆明珠——巴彦浩特。

傍晚时分，来到了这座干净整洁的小城。“巴彦浩特”意为“富饶的城市”，相传汉代班超出使西域时就曾在此驻扎，因班超畅通丝路有功，朝廷封他为定远候，故此地原称为“定远营”。

吃过晚餐，入住宾馆，超级豪华，令人惊叹。边上就是修葺一新的有“小北京”之称阿宝王爷王府，也是《六世达赖秘传》中，仓央嘉措35岁后修行弘法之处，只是行程匆匆，无暇细顾。

入夜，远眺灯火阑珊的王府。

“尊者生性慈悲，对他人的死，病，痛苦，每一耳闻目睹，便会不由自主地为之流泪。”——《秘传》如是说。

第三天，继续往西北方向出发，车行两侧，戈壁一望无垠，广袤壮观。黄褐色的砂砾上，长着一丛丛的驼绒藜，再往前，有一大片砂面被漆黑的砾石所覆盖，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极旱荒漠“黑戈壁”，而这黑黑的，就是“荒漠漆”？

低头，道路两边，有路人弃置的啤酒瓶，饮料罐，堆积如山；阵风吹起一个个塑料袋高高低低卷进尘埃，抬头，唯有这云，自顾自的燃烧在大漠上空，点亮路人疲惫的旅程，默默陪伴。

想起了在西溪湿地看到的一句话：“除了照片，什么也不要带走，除了脚印，什么也不要留下。”

入夜，终于到达“天边的额济纳”，下车，夜风微寒，空气清新，仰望，天幕如黛，月色清凉。原来，这里刚下了年的第一场雨，天降甘露，是迎接我们吗？！

第四天，黎明的黑暗中，到达居延海，湖面清净澄澈，寂静无澜，湖边芦苇茂盛，碧空明月高悬，偶有飞鸟掠过，更显天水之间宁静浩淼，出尘不染。

等到六时半，太阳冉冉升起，万道金光映照着千顷芦苇，快门声，赞叹声，不绝于耳。

月明星寂映苇荻，鱼隐鸥翔无澜音。

一夏繁华浑不见，些许秋凉染曾经。

曾经的居延海由东，西居延海组成，东、西两海分别于年、年彻底干涸，沙土和盐碱裸露，成为我国西北主要的风沙源头。年国家开始对黑河实施统一调水，自年起，即阿拉善生态保护协会成立后，东居延海持续保有一定水面，已连续6年多水未枯竭，目前水域面积达４０多平方公里，额济纳地区的胡杨林面积也增加了5万亩。

这是否也算是，不破不立，否极泰来。又或许，我们用农耕文明的方法去解决游牧文明的问题，未来，尚不清晰。然，总是个好消息。

离开居延海，车上，想起王维的诗：“居延城外猎天骄，白草连天野火烧，暮云空碛时驱马，秋日平原好射雕。”诗佛的诗向来画面鲜明，带着憧憬，我们奔赴神树，黑城，怪树林和胡杨林。

倘若胡杨是额济纳的骄傲，那神树便是胡杨的传奇，相传年前仿如出埃及般悲壮东归的土尔扈特人来到额济纳绿洲，枝繁叶茂的胡杨林令骆驼和马匹无法进入，土尔扈特人便纵火焚烧森林。数年后返回时，很多胡杨都化为灰烬，唯有一棵高大的胡杨毫发无伤。笃信藏传佛教的土尔扈特人深信这是神灵的庇佑，从此奉之供之为“神树”。

今天，我能够看到的只是一串数字，诉说它年的历史，27.5米的高度和6个人挽起手来才能合围的胸襟，人们在树周右绕三匝，祷告祈福，猎猎经幡和木栅网栏，将树团团围住。

可惜的是，神树未让我心生景仰，吸引我的，反倒是树边一丛丛蓬勃的红柳和各具身姿的朽木。

离开神树，又回到大漠中，看见一座又一座的古城堡，正耗尽力气和风沙拔河，抗拒着被掩埋的命运。

黑城是古丝路上现存最完整，规模最宏大的的一座古城遗址。夯土版筑的城墙高达10米，显得整座城池庄严，坚毅，流淌着与时间空间无涉的永恒质感，亘古静穆，旷古无言。

其中最给人视觉美感的是那些西夏佛塔，不论从哪个角度，都使人想起苦行跋涉的僧侣，蚀刻着岁月的印记，无言诉说历史的沧桑，任世间蹉跎，江山易主。

怪树林内，胡杨陈尸遍地，将“活千年不死，死千年不倒，倒千年不朽”悲壮演绎。

回达来呼布午餐，很高兴在这个据说连炒菜锅都辣的地方吃到一顿不辣的午餐，原因是趣趣带队的陈老师在昨天的行车劳顿，安排完我们住宿之后，又特意找的饭店，叮嘱吩咐，虽是小小的细节，也让人心生温暖。

下午，镇郊一公里，黑水河畔，蓝天白云之下，一大片闪烁的金黄就是胡杨林。

一路颠簸，满身风雨，只是为了途中与你相遇。这铺天盖地的金色，如潮水般汹涌，如火焰般浓郁。你璀璨燃烧，绽放生命，我甘苦仰望，顿失悲喜。

阿拉善在蒙语中的意思是“多彩之地”，蓝色海子和苍翠绿洲，是所占面积最小却最珍贵的颜色。10月，金子般闪光的胡杨，积聚了多个昼夜的太阳的能量，在朝夕之间喷薄而出，绽放令人目眩的耀眼光芒。普照荒凉的戈壁，令无数人心驰神往，切实体会身在地狱，眼在天堂。

胡杨的树叶密密匝匝，仔细分辨，就会发现有的叶如柳眉，有的叶如白桦，有的叶如银杏，有的就和一般的杨树叶没有什么两样。正因为这样的特点，胡杨还被称为“异叶杨”。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在漫长的干旱和风沙中，胡杨为了使自己适应环境，不断演化。

新生期的柳眉叶可以使水份蒸发降低，同时也减少风沙的击打。长大之后，胡杨的根系扎入10米以下，汲水能力增强，树叶也随之慢慢变宽，以增加光合作用，转换能量。在一年可能只下一场雨的地方，连绵成林，防风固沙。

我们是否要向胡杨学习一下，让孩子在童年里，不要将时间和力气，花在叶子上。而是更